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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毅夫不是务实是迷失 中国不需要官办经济

林毅夫不是务实是迷失 中国不需要官办经济2016-09-22 09:34:57 来源：和讯网菁城子分享到：一、方法论之争

中国经济发展的原因，这是无数学者为之着迷的话题。作为市场派，答案似乎并不难：变国有和集体所有制为私有制，保护产权，减少管制。虽然有诸多不完善，改革总体往这方向渐进，这是经济发展的原因。舍此之外，再无其他秘密。

有人会觉得，结论过于简单粗暴。他们会举出其他理由，比如高储蓄率、民众勤奋。这些因素也促进发展，却只是倒果为因。一些人甚至会举出坏理由，比如计划生育。在一些人看来，计划生育减轻人口负担，促进了经济发展。

面对芜杂的历史材料，观察者都能抓住一些东西，总结一套「规律」。在历史和经验里找规律，不同人的结论往往不同。历史不能自动呈现规律，一些所谓规律，只是观察者既有观念的投射。最真诚的计划主义者会认定：中国经济成功是因为计划经济，没有计划经济作基础，就不会有后来起飞。一番话语包装，惨痛的失败也能变为成功原因。你可能觉得荒谬，不过他们会拿出无数证据表明并非在胡说。

林毅夫和张维迎的产业之争，在我看来就是方法论之争。

二、「政府做对」的本质

林毅夫从三十年发展历程得出结论，中国经济发展得益于产业政策，未来还应该施行。回望三十年，中国确实有很多成功产业。高速公路为代表的基础建设，蓬勃发展的互联网，闻名世界的小商品出口。这些背后都有政府的影子。产业政策成果如此，何谈全盘废除？

通过历史材料找结论，看起来证据确凿，很多因果关系却会扭曲。很多产业背后有要素组合优势(出口成功，很大程度归功于劳动力优势)，有市场条件优势(中国作为单一大市场，是互联网天然沃土)。中国人口众多，行业林立，稍微给点自由，也会有众多产业崛起。这些成功被归到产业政策，实际是政府窃功自傲。事实上互联网、电商、快递、打车兴起，早期并没有政府扶持，甚至还遭到了打击。

中国社会的现实条件，哪个行业都离不开和政府打交道。经常听说，某个产业繁荣离不开政府「保驾护航」，确实也见官员忙前忙后。地方政府引入富士康，也会提出优惠：税费减免，审批简化，环境和劳工问题不找麻烦。深入观察，真正不错的政策都是这些，它使行业趋向于市场化。「政府做对什么」，本质上还是「政府不该做什么」。

没有哪个行业在政府关照下，投入大量补贴，官员密切指导，因此而变得繁荣。很多人引以为傲的大型国企，它们业务水平提高，也是渐进市场化的结果。这一点在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前后，对照得尤为明显。

产业政策的说法掩盖了市场之功，反而归结为政府能干。笼统相信过往经验和官员能力，甚至将反市场政策理解为全局战略和苦心安排，那就是过于多情了。没有市场化牵引，产业政策将成为官员渔利和表演的舞台。

三、看不见的

很多人提出：产业政策在大部分领域没必要，关键领域能四两拨千斤。没有政府投入，哪有世界第一的高速路网，高铁下县？市场化能做到这点？

这种心态和国有钢厂工人赞美计划经济相类似，他们只看到了局部宏伟，忘记了「看不见的」。他们沉醉于宏大、构想的「社会价值」，忽视账面盈亏。市场经济之精妙，其工具是形式价值货币化，以成本盈利核算投资是否值当。

企业家不会在沙漠重建金字塔，不是做不到，而是资源稀缺，要考虑成本盈利；从技术角度说，将高速公路通往中国所有的县城，这并非难事，也会有价值，却没有哪个企业敢这么做。企业是要讲盈亏，不会做显然亏本生意——政府却很可能这么做。它没有刚性预算约束，没有盈利竞争，也没有生死存亡。政府可以大手笔将资源投掷下去，造出一个繁荣产业，却不考虑账面风险。

产业政策的迷惑在于：政府指导下的企业，创造了一个个奇迹，成功总能被看到，成本往往被忽视。有多少资金被浪费掉，有多少投资永远收不回，大多是一笔烂账。

近三十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，基础设施的需求很强烈。政府也在扮演企业家角色——政府既是监管者，也是投资者。很大程度上政府还赌对了，一些投资取得巨大回报。我们应该感到庆幸，并且适时地提出转型，而非将这种模式神化，鼓吹政府永远做下去。

政府做对了不意味着这种模式最优。只要官办模式受歌颂，政府主导基建领域，成本和风险就不可测。现在看起来成功的例子，也许会在未来显现出代价。日本就被认为是基础设施过度建设的国家。政府在基础设施上投入大量资源，培养了基建重工利益集团，拖累日本经济发展。这些是沉迷于单方面景像的人难以想象的。在他们印象里，基础设施建设是中国产业政策成功的典范。

四、不要迷失

林毅夫的文章很长，举了很多成功例子，反复论述，总结经验，归纳出很多「发展规律」——说来说去，政府做对了。顺着他思路，确实难以逐条反驳——有大量现成例子，还有数据、理论、论证。看起来，根据这一套施行产业政策，不会有问题。

那又怎么样呢？计划经济的工程师，他们也可以拿出厚厚一沓资料，论证该优先发展项产业，该怎么调配资源。林毅夫谈产业升级，理由也很充分，看起来很有道理。事实上，破产的「腾笼换鸟」就足以将其击倒。无数失败的案例被遗忘。或许在他看来坏案例说明不了什么，不过是运气不好，条件不足。至于代价有多少，谁来承担，这不在他的研究范畴之内。

张维迎批评林毅夫采用完全不同的范式。他不是从历史材料出发，而是基于原理，指出方向。创造财富这件事，政府不如企业，官员不如企业家，政府计划不如市场竞争。不同所有制下，主体不同，约束和激励机制不同，行动逻辑不同，后果也不同。一个官员可以很能干，一群官员永远比不上一群企业家，这是行动规律所决定。政府能砸钱办一个好国企，靠补贴促进一项产业，必有种种恶果——这是政治逻辑和经济规律所决定。对此，不应心存幻想，以为一些看似的成功，就能扭转规律。

从这个范式出发，你才会发现张维迎的正确。他主张废除产业政策，不是否定成功产业，不是否定所有政策，而是秉持市场化逻辑，回归「官员不是神」常识，往市场化方向拉动。废除产业政策，一些看起来风光无两的产业被打回原形，很多资源节约下来，更多产业将涌现。

中国会形成何种气象的产业森林，这不是政府该管的事，而是企业家的事情。政府只需创造公平良好的环境。中国需要真正的市场经济，而不是往官办经济滑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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